Ladious

飞翔  Flight 98

by NorthernSparrow

原文连接见01

SY，AO3同步更新

+仍为丁视角+

Dean(还有Meg)在红杉林火灾现场花了很长时间,那一周他把每一条红杉林里的公路都开了个遍，以估计火灾范围——不管怎样，那些公路至少还能通行。（有些最粗壮的树木倒下时对公路造成了严重损毁，到了几个月后仍未被清除。）他瘸着腿，尽可能沿着一些只能步行小路稍微走上一段。他又试了一次血咒，他探访每一个医院，每一个消防站……每一个太平间。到了每一处他都把Sam和Castiel在圣诞节拍的照片拿给人看——当然了，Cas的照片剪去了一部分，只显示出他的脸而并非翅膀。

没有人认得这两张照片里的人。

每天晚上，Dean都和Meg一同蜷缩在VW里头。Meg似乎真的很喜欢卷着Cas的衬衫睡觉，于是Dean也以此为借口，让Cas的衬衫就这样紧挨着他。Meg把自己卷成一个球，躺在衬衫上，她的肩膀顶在一个枕头上，Dean用着另一个枕头，手里还抓着羽毛，他们就这样并排睡到天亮。

说实话，Sarah是对的——能有小Meg在这儿真是件好事。能听到她的咕噜声，能感觉到那小家伙毛茸茸的身躯散发出的暖意就在身旁，这感觉真是太好了。而且，正如Sarah预言过的，说来奇怪，照顾Meg是非常有助益的。每一天Dean知道他必须喂她吃东西，得清理那个垃圾箱，供给她清水，刷刷她的毛，至少抚摸她一会儿，并且确保VW对她而言不会过热。奇怪的是，当Dean和Meg晚上在车里头睡觉时，VW似乎变得更热了些，但白天他在外头走动，Meg独自呆在车里的时候却又更凉爽了点。这未免有点与直觉相违，而Dean对Meg可能在车里头过热（无论白天或夜晚）这件事有点过于偏执了，于是他买了个无线测温计，不断地向手机更新温度信息。

所有这些关于小猫的琐碎事有时真是很烦人，但也很令人欣慰。Sarah说对了。能去照顾什么东西真是太好了。

毕竟，它是Cas的猫。

在那一周里，Dean和Meg把自纳帕山谷到俄勒冈边界的每条山路都开遍了。他们沿着整条蜿蜒崎岖的海岸公路一直开到海边，然后又沿着巨大的I-5公路返回那炎热辽阔的中央谷地，在其间那些小路上来来回回反复搜索。

Dean找遍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地方。

他什么也没找到。

Dean那些脆弱的像是泡泡般冒出来的新希望，自从他注意到那些鹅卵石后溜出来的那些不合逻辑的期盼，开始慢慢地消失了。

噩梦又回来了。有许多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无论Dean怎么假装，Meg那温暖的陪伴全然不够。

有好几次，在黑暗的夜晚，Dean渴望着有另外两个人也能在车内，而不只是那只小小的猫咪。尽管他实际上有点儿喜欢Meg，但他一次又一次希望当他伸出手时，碰到的是羽毛，而不是皮毛。

 

 

+++

在那个周末，Dean终于回到了被毁了的音乐营。

如今它几乎被夷为平地——看起来像是几台推土机正进度缓慢地将甚至是烧毁建筑的残留部分铲平，也许是为了准备重建。这是个星期天，推土机的操作员不在，于是Dean可以安安静静，独个儿一瘸一拐地穿过那座新做的，粗糙的，摇晃着的木板桥，然后蹒跚着向着毁了的营地走去。

他惊讶地发现他似乎都无法辨认出最初起火的那片空地。大部分红杉实际上倒还都矗立着（它们厚实的树皮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但它们的树干全都烧焦了，地面上的灌木丛和建筑物则全都不见了，那个地方几乎难以辨认。Dean花了很长时间困惑地徘徊在那些同样巨大，有如柱子般烧得漆黑一片的树干之间，跌跌撞撞地穿过吹落地上的那些灰烬，以及少量烧得焦黑的木材（无疑是用来做木屋的），试图弄清楚他究竟是在哪。

我再也找不到Sam了，Dean想着，终于蹒跚着走到了尽头，当他抬起头望去，一个长而倾斜的山坡就在他眼前。这已经很明显了，在这一片无尽的灰烬与焦土的荒野上，根本不可能找到尸体，更别说一些烧焦的骨头了。

Dean又抬起头，看着那片烧黑了的斜坡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这片山坡的轮廓看起来很眼熟。

这就是他们曾跑上去的那座山。这就是他们曾被困住的那座山。

如今，这整座山都已经被烤焦了，巨大的烧焦了的树干阴森森的，宛如黑色的巨人般矗立在周围，地面只剩一片煤烟，灰烬，还有骷髅般的黑色灌木，荒凉凄惨。但那山的轮廓是绝不会认错的。

这真是出奇的平静。非常安静。

Dean沿着他们当初惊慌失措跑上山的轨迹走上去，每往上一步都一瘸一拐，缓慢而痛苦。在那个时候，当大火追赶着他们，他感觉到就像是用爪子在蜂蜜里扒开一条路，就像一只蜗牛，一点点爬上山，而火焰正从两侧展开，包围着他们。但如今，拖着那条糟糕的腿，试图跛着脚爬上他们当初不过几秒就冲到的位置，简直像是花了好几个小时。

花上好几分钟后，Dean终于爬到了半坡，他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脚踝上的刺痛感已经越发难耐。这就是他们当时停下的地方吗？Dean一边喘息着，一边环顾四周。他看到附近有一块巨石被煤灰弄得班驳不堪，然后他意识到，这就是Sam找到的那块巨石，这就是他们最后准备着要站上去的那块巨石。这就是Castiel要飞的地方。

Dean蹒跚着走向它。

什么都没有，只有灰烬。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灰烬。

他竭尽全力只想救我们……Dean不知是第几千次这样想着。Cas试过了。他竭尽所能。他努力过了。

天啊，他努力过了。

上帝，如果你在那儿……Cas已经尽力了。请对他好点儿……

Cas将自己放逐了，他要不是被太阳烧死，或是孤独一人，漂荡在外太空，直到永远，只为有那么渺茫的机会，有可能救下Sam和Dean。

而他也算成功了，不是吗？他至少成功了一半。

Cas救了Dean的命。

而无论Sam是掉到哪儿，Sam可能……他很可能已……

可能一切都很快，Dean终于容许自己去想，从那样的高度掉落，一定结束得很快。Sam什么都感觉不到的。

他突然喘不过气来。事实上，Dean不得不弯着腰，一只手靠着石头支撑着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一团形状奇特的黑乎乎的玩意儿，就在巨石下的一侧。它有点儿闪光，几乎亮得晃眼。Dean伸出一只手，擦去覆盖在上面的灰烬，发现那是团闪亮的，紧紧蜷成一团，歪歪扭扭的黑色塑料，大概有一英尺宽，缠绕在一块烧焦了的皮革上头。Dean轻轻拽了拽那块皮革，整个东西都被拉起来了，有部分黑色的“塑料”裂开了，露出了一些黑色的绒毛，直到这时，Dean才意识到他找到了Cas的夹克残留的部分。

摇粒绒在高温下完全融化了，凝结成一种像是塑料的玩意儿，而在里头烧焦的皮革制品就是Cas的钱包所剩下的全部了。

Dean把其余那些融化的摇粒绒全都撕了下来，他的双手突然变得迟钝而笨拙，但他还是成功把钱包残留的部分弄了出来。自然，大部分全都已经烧毁了。一些脆弱的像是纸一样的灰烬立刻被风吹走，那大概就是好些年来Cas总是随身带着的两美元的残骸吧。还有叠半融化的塑料，一层层的，有些地方粘在了一起。

Dean轻轻地把每一层都剥开。脆弱的，薄薄的扭曲着的，颜色各不相同的一片又一片，把它们全都拉开。他发现这些全都是Cas的那些假证件残留的碎片，那是Dean给他的，还有他在黎巴嫩那间小图书馆的借书证……接着，Dean发现自己凝视着一张已经融化了一半，熏黑了的堪萨斯驾照。

贴有照片的一面已经扭曲变形，全黑了。但在它的右边，Dean仍可以辨认出一些字母：

—ST.L. WINCH—

Cas T.L. Winchester。

Dean轻轻地碰了碰那些小小的字母。然后，甚至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舔了舔手指，试图把驾照上的煤灰擦掉。他在想，他也许能想个办法把照片上，把Cas脸上的煤灰擦掉，但当然了，照片是擦不干净的，那一层黑糊糊的煤灰就是这张照片，它就是这张照片所残存的全部了，整张驾照在他的手指间一点点剥离开去，化为碎片。他毁了它，他只是想要再看一眼Cas的脸，结果他却把它给全毁了。Dean开始止不住抽泣起来。就在那时，立刻，他迸发出嘶哑的呜咽声，泪水顺着脸庞流下，像是这一股巨大的泪潮已经在他双眼后等待了数月之久。

他哭着，他已经好几年都没哭过了。Dean蜷着身体，跪倒在灰烬中，仍然试图把那些小小的，属于驾照的灰色碎片拼回去，但它在他的手中碎成了细屑。他只是想再看到Cas的脸，但他毁了它，毁了它，一切都没了，没有希望，Cas没了，Sam没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永远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停不下来，像是暴风雨正将他撕开。Dean没法阻止它，他做不到，他跪在灰烬里哭泣着，双手抱着头。

当然了，哭也没用。哭从来就不管用。结果，这又不可避免地触发了所有该死的神经损伤，阵阵刺痛有如波涛般涌向他的双手，他的脑袋，以及他脖子后面。避免压力，Dean痛苦地想着，大口喘着气。真是谢了，医生。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最终，眼泪慢慢地止住，足以使Dean能再度平稳地呼吸了。他坐在那里很久了，只是坐在那里，在如今一片灰烬的土地上，用他的袖子胡乱擦着鼻子，试图擦擦眼睛（结果他只是成功地将灰揉进了眼里，像疯了一样痛得要死），久久地颤抖着，喘息着，吸着气。

他靠在巨石上，久久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去想。筋疲力尽。空空荡荡。

Dean抬头看去。烧成黑炭的树干延伸到他头顶上，在更高的地方，一片蔚蓝的天空愉悦地闪闪发亮。看到那片明亮的蓝天，太阳无情地闪耀着，日子就这样无情地过下去，一股疲倦的浪潮似乎围着他升起。Dean闭上双眼，低下头，双臂搂住自己的腿，直到他蜷缩着，像是一个紧紧的小球，就这样坐在灰烬之中，背靠着那块黑黝黝的大石头。

我该怎么办？他想。

我怎么还可能继续下去？

甚至就连再睁开眼睛的想法都是绝不可能的。睁开眼，站起来，走出去，走到VW那里，找个地方把自己弄干净，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照顾好Meg，设法去弄点现金（Dean差不多已经没钱了）……继续搜索……钱已经花光了……不知道该到那里去寻找……

所有这些事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到了他的膝盖，把他吓了一跳。Dean睁开眼，抬起头。又是一次轻轻的碰触——这一次，Dean看到了它。他看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膝盖上弹开，离他的脸非常近。就在那里，就在他脚边的，就在地上，又是两颗小小的白色鹅卵石。

它们从Dean的正上方掉了下来。

它们从天空中掉了下来。

Dean抬起头四处张望，第一次意识到他头顶的那些高高耸立的树梢正颤动着，一股带着暖意的微风正轻轻吹过，把灰烬吹得到处都是。是精灵。精灵一定就在这里。

Dean捡起那两颗鹅卵石。它们摸上去很暖和。

他看着它们，心跳开始加快。

他是不是搞错了鹅卵石的来源？

它们一直都是精灵的产物？

也许是精灵想给他另一份礼物？某种可以帮他找到Cas和Sam的玩意儿？

也许这些鹅卵石是用来帮助Dean，而不是伤害他？用来抵消Crowley的所做所为？

我得走了。Dean终于想了起来。他的脑子仍然迟缓，每个想法都无比艰难，但他还是设法挣扎着站了起来，小心地把两颗新出现的鹅卵石塞进口袋，摇摇晃晃地走下山去。

计划AA，Dean想着，蹒跚着回到车旁，仍擦着鼻子。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满身都是黑色的煤灰，而且脸上也被灰烬和眼泪搞得一团糟。他艰难地走到寒冷的河里把自己洗干净，心想着，我终于有了个绝妙的计划，它就是：弄清楚这些该死的鹅卵石究竟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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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完整字体在另外两个站点。不过最近的内容应该还好。其实我想说整个FLIGHT都没啥。。。

刚开始译文的时候，因为那会看了有些翻译后面的吐槽，说是译完再看就象嚼烂了，没什么味了。。那是我最怕的，要是这样还不如不译了。。初心就是想方便观看。

FLIGHT由于太长加上还有别的翻译，所以没有像之前几篇那样反复校对，不过今天这段校对的时候看到“上帝，如果你在那儿……Cas已经尽力了。请对他好点儿……”这一句，真是泪目了。

Cas值得被温柔对待啊。。。

PS因为最近这段FLIGHT的剧情比较虐，所以先更它，等过段时间再回到和YCKHO轮更。因为比较虐所以更的部分也都是在四五千字左右，我也尽力了，哼，要对我好点！